朱离点点头,把一扇四面的张生遇莺莺屏风挪到前头,即使开了门,也瞧不见里头的光景,又把火坑移了移,放在了桌后。
这屏风自然也是朱离搞来的,蛮好看的,只是上头画的戏花闲不大喜欢。
朱离把热腾腾的水倒进了铜盆里,一阵白烟渲染开来。
花闲就着热水净面,听着外头喜悦的声音飘来了窗前。
“嘻嘻,我要这间。”
“那我要这间。”
“我和你住一间。”
“那敢情好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你们瞧,那有十个秃子呢,怪可笑的。”
“你说,她们好好的尼姑不当,怎么也来这当宫女了?”
“谁知道呢!”
“不就是腻了念经,也想闯一闯富贵窝嘛!”
听这些声音,看来外头的女孩儿对这里的生活充满了喜悦和向往,而且好像还找了些小尼姑进来。真是前所未有,从未听说过,宫里头招尼姑做宫女的。
湿热的锦帕敷在脸上舒服极了,花闲拿玉簪挑了一些膏子匀在脸上,看来以后的日子有的热闹了。
朱离又出去倒水了。
花闲似乎听见一丝奇怪的声音,仔细听了听来源,转头一看。
那个蛋好像在动?
饥饿
蛋真的在动。
花闲专注又沉默地看着这颗蛋,它摇晃地越来越剧烈了,不仅如此,竟好像从内部要开裂了。
这是要孵化了吗?花闲大惊。
她喊了一声:“阿离,你快来。”外头人多,她也不敢多喊什么。
眼见蛋就要碎了,花闲眼疾手快,小跑上前,抄起一个烘衣服的竹制薰笼,盖在了蛋上,退了几步,小心翼翼地看着它。
蛋裂了,只见什么东西要出来了,而门又“咿呀”一声开了,花闲有些紧张,又拿了一块布,想要遮一遮这薰笼,于是又上前了一步。
她这一步竟刚好跟里面出来的小东西四目相对。
这?
它的眼睛圆溜溜的,好像有情绪似的。
花闲呆了呆。此时朱离已快步上前,单膝蹲在了薰笼跟前,皱着眉头看着里头的小蛇。
这是一条与众不同的蛇,它好像没有光溜溜的蛇皮,而是浑身覆盖了水晶一般的鳞片。它很小,很细,大约就小拇指粗,盘在那,看着也就比筷子长一些。它洁白如冰雪的鳞甲中间还有一段渐变的冰蓝色。
说实话,很漂亮,像雕出来的艺术品,它立着上半身,懵懂地用冰蓝色的吊睛瞧着花闲,摇了摇它的脑袋,它的脑袋也很奇特,左右像有两只小犄角。
小蛇动了,它先是把蛋壳都吞下去了,蛋壳加起来的分量比它大得多,不懂它都装哪去了,吞完蛋壳后,它朝花闲游了过来。
但瞬间就被朱离用茶碗给扣住了,在里面挣扎。
花闲和朱离大眼瞪小眼。
花闲:“扔了吧。”她有些怕蛇,“这蛇看起来也不能吃,扔掉吧。”
朱离点点头,又拿了一个茶壶来,把小蛇抄在了里头,盖上盖子,“我处理了再过来。”说完便走了。
花闲瞧着那盆灰白的炭火,心想着,也不知会不会留下气味,朝廷的人鼻子像狗一样,不知会不会闻出什么?
小厢房里,朱离打开了茶壶的盖子,小蛇呲溜一下往外窜出,朱离一把掐住了它的身子。
小蛇反嘴一咬,朱离疼得呲了一声。
他撩起衣袖一看右手臂全黑了,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,可见它毒性之强。诡异的事发生了,他的手臂上裂开了几只眼睛,吊诡的血红眼睛,那浓黑的毒好像又被这些眼睛吸走了。那两只毫无人类情绪的红眼睛转了转,又闭上了。
但他的脸上丝毫不见轻松,只是淡淡地掐住了小蛇的脑袋。
朱离:“还挺会咬人,怎么办,也不知道好不好吃?”
被掐住了嘴的小蛇:“呲呲呲。”疯狂地扭动身子。
朱离拉开抽屉,取出了一个平安符,这是花闲折的平安符,用小辟邪符折的,他拿的时候只捏住了红绳,并没有触碰这枚符箓的本身。
他捏着红绳,用符箓碰了碰小蛇,没有反应。他松开手指,把符箓放在了自己掌心,符箓却碰出一丈的火影,转瞬变成了灰烬。
这些日子因为有二十个女孩搬进了西五所,花闲变得更加深居简出了,加上她又染上了风寒,天气又越发冷了,她少有出屋子。
她的生活好像变得更加热闹了,不光是外头鲜活的女孩儿,还有一个新成员加入了她的生活。
她自己都不信,竟是那条小蛇,朱离给扔了,它自己又爬回来了。它展现了对花闲无与伦比的依赖。
最后她和朱离得出结论,也许是因为小蛇出生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,可能是把她当母亲了。
她又让朱离扔了几次,可是每一次它都回来了,最后她就放弃了,见小蛇也没有伤害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