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挽着他的脖子,笑嘻嘻地说:“余容漂亮,姐姐漂亮,乔姐姐漂亮,娘娘漂亮——爹爹最漂亮!”
皇帝被拿来和妃子们比,竟也不生气:“这你也知道?”
赵熹甜滋滋地笑:“我当然知道呀!我是‘眼子’货色嘛。”
持盈没听清:“什么?”
赵熹很大声地重复道:“眼子货色!”
持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:“这话是谁和你说的?”
赵熹坐在持盈怀里,搂着他的脖子,并没有看到背后的乔贵妃与母亲大惊失色,宫女们也个个脸色惨白。
赵熹的声音放软,带着一些孩童特有的稚嫩:“梅云、竹香两个姐姐呀。她们说我和我姐姐都是‘眼子’货色,我想,这就是眼珠子很好的意思——”
扑通一声,是乔贵妃跪下了:“官家恕罪,妾御下无方!”
赵熹坐在父亲怀里,转过身,就那么一瞬间,所有人都跪了下来,乔贵妃、他母亲、余容,宫女、内侍,他看到他们乌泱泱的头,连郑皇后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那我用不用跪呢?
这种犹豫大概只持续了一秒钟,赵熹没有动,他喜欢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,所有人都表示了一种肢体上的臣服。
父亲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发辫:“九哥想的对,眼子货色就是眼力很好的意思。”
他伸出手,拨弄一下赵熹脚踝上的铃铛:“蚌粉铃好看么,爹爹下次带着九哥去买,好不好?”
赵熹晃晃自己的脚:“好呀。”
叮铃,叮铃,很清脆的铃声。他踩着铃声,把余容和小羊带回了母亲的拂云阁。
至于梅云和竹香这两个人,赵熹再也没有见过她们。
“所以,什么是眼子货色?”
只有夜晚来临的时候,赵熹才会显现出一些与兄弟们不同的地方。
对于自己的身体,他总是很懵懂,生活中缺少别的参照。
三岁那年的夏天,他跟着母亲到乔贵妃阁子中去做客,天热极了,披香阁里响起一阵阵尖叫声,浑身打满泡沫、赤裸裸的五哥赵炳从一堆宫女内侍手里挣脱出来,大喊:“我不要洗澡!不要剃头!”
他一向很厌倦洗澡,大家都说他是宫里最顽皮的皇子。
赵熹牵着妈妈的手,无意间看见了兄长的下体,那一瞬间他愣住了。回去以后,他头一次问母亲:“五哥和小九不一样哦?他没有这个。”他指一指自己的下体,那里除了男子的性器官以外,竟然还有女性的蒂花。
韦氏告诉他:“是的。”并且告诉他:“小九和别人不一样,所以,不能告诉别人,也不能给别人看。只有爹爹和姐姐知道。这是一个秘密。”
赵熹似懂非懂地点头,他只感觉到母亲低落极了,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任何的不同,如果非说要有的话,就是他身边服侍的人少很多,并不是说他的待遇差,而是他们都接触不到他,只能干一些最外围的活计。
他一切贴身的事都由贴身的内侍张去为、康履,还有母亲三个人来照管,洗澡这件事情更是母亲亲力亲为。
张去为和康履的身体少了一点东西,他的身体多了一点东西,大概老天就是这样乱馈赠人,胡乱增添减少,赵熹认为自己想的很有道理。
他的发辫被解开,用一根簪子盘在头顶,坐在澡桶中心,韦氏正在给他浇水洗澡的手忽然停顿了:“你不知道颜子货色什么意思吗?”
赵熹很理所当然:“不知道呀!”但他告诉母亲:“不过,肯定不是什么好话。”
韦氏看向浴桶里静静坐着的儿子,这个孩子只有六岁,然而却非常聪明,对人情有着敏感的直觉,在那一瞬间,她决定把他当成大人来对待。
她把儿子洗净,擦干,给他穿上小睡袍,她盘腿坐在床上,赵熹站在床上,过了一会儿,她把赵熹抱在怀里:“从宫里出去一直往西走,有一个颜家巷,那里是专门卖盗版漆具,专把外头的好物件拿来仿制,可质量又很差,因此大家伙管假冒伪劣的东西都叫做颜子货色。”
赵熹在母亲怀里眨眨眼睛,他意识到自己和母亲被羞辱了:“她们是说,咱们假冒伪劣,是坏东西?”他想起俯首在自己,准确来说是俯首在父亲面前的乌泱泱头颅,他是皇子,他的父亲是皇帝,他的母亲是皇妃,他的整个家庭都在天上,岂能容忍置喙?
不满也随之诞生:“她们这样说咱们,爹爹为什么只把她们赶出宫去就完了?”
韦氏吃了一惊,她感觉到儿子的不满:“只?”她想儿子意识不到这个惩罚有多重:“在宫里,她们是你乔姐姐的人,每天只需要干些轻省的活计,甚至还可以读书、写字,但到了宫外就什么都没有了,只能坐吃山空。运气好的,还有家人愿意养她们,运气不好的,就要被卖到别的地方去,可天底下哪有比宫里更舒服的地方?”
赵熹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,很认真地说:“也就是说,因为咱们的缘故,爹爹把她们赶了出去,让她们的日子难过了,是么?那这样她们